5月26日，周六，北京市海淀區綺美大廈，一家幼小銜接教育機構的活動室內，孩子和家長在老師的指導下制作蛋糕杯。據介紹，這座大廈里扎堆兒著30余家教育培訓機構，每周有五六千名孩子來上課。

　　綺美大廈的周末

　　中國青年報·中青在線記者 李雋輝攝影 李崢苨寫文

　　9歲的琦琦是這樣度過周末的：周六早上練跆拳道，上午鋼琴課，下午奧數班，周日是英語課和高爾夫課。5月26日，周六下午上完奧數課，接她回家的姥爺站在綺美大廈的路邊等網約車，琦琦則抓緊時間在平板電腦上玩起了類似“連連看”的游戲。

　　舞蹈課上，等候的家長從玻璃墻縫隙向教室內張望。

　　他們上課的綺美大廈算不上起眼。6層的高度被附近居民樓輕松超過，臨街只有幾個油炸小吃和連鎖快餐門臉兒，入口窄得三四人難以并排通過。但這里每周要接待五六千個參加校外培訓的孩子和他們的家長，樓里有30余家奧數、英語、鋼琴、舞蹈、美術、跆拳道、幼小銜接等培訓機構。這里地處北京市海淀區，3公里之內坐落著包括人大附小、中關村三小等名校在內的10多所小學。這樣的大廈在海淀區、在北京市并不少見。

　　奧數一對一輔導班上，一位家長坐在教室的后排。

　　周末，孩子們背著印有培訓機構Logo的背包，里面放著白色的跆拳道服或粉紫色的舞蹈裙；或者一手拎著裝有奧數卷子、英文教材的布袋，一手被步履匆匆的爸媽拉著，從已經停滿汽車看似無處下腳的路口現身，涌入綺美大廈的兩臺電梯，2到6層的電梯按鈕被全部按亮。

　　鋼琴培訓班教室外，等待上課的孩子和家長。

　　琦琦的姥爺抱怨：“現在的孩子競爭壓力太大，連玩的時間都沒有，我就不同意她媽媽讓她去學高爾夫。”琦琦也附和：“過生日的時候正好是周末，我還要去上英語課。”琦琦在一所名校就讀，是班里的學習委員，成績一直在前10名。她最喜歡的是體育課，因為可以不用坐在書桌前。

　　一家英語培訓機構，家長坐在20平方米的小房間里等孩子下課。

　　在首師大附小上學的一一說，這個周末，學校剛讓他們填了問卷，調查課余時間在上哪些課外輔導班。她已經上了3年英語班，還學過軟筆書法、美術、羽毛球、音樂、數學和朗誦。一一說，班里的40多名同學基本都在上課外班。還有一個孩子主動上3個不同的英語班，每周課程合計9個小時，家長建議“減負”，他也不答應退班。

　　綺美大廈一層，電梯滿載著上課的學生和家長。

　　小學五年級的嘉嘉無論談起正在學的滑冰、畫畫，還是曾經學過的擊劍、語文、圍棋、古箏，聲音都興奮地提高了一個八度。家長也支持她的眾多愛好，周末常陪著她從滑冰場趕到博物館。隨著“小升初”臨近，家長給她報了奧數班和在線英語班，比起其他興趣班，她“沒那么喜歡”可也沒那么愁。

　　中午，下課的孩子和等待的家長聚集在大廈側門。

　　大廈五樓離廁所不遠的20平方米小屋里，擺了兩排醫院里常見的鍍鉻椅子，上面坐滿了等待的家長。他們大多低頭看手機，很少交談。相鄰的鋼琴培訓班走廊墻上，屏幕上滾動播放小學員的比賽視頻和名師介紹。在同一層的一家舞蹈學校前臺，有家長已經掏出手機，掃二維碼續交了下一季度的學費。

　　2017年4月的綺美大廈，如今有些招牌已不復存在。

　　早些時候，一一學習軟筆書法的學校被另一家教育機構兼并了。授課老師離開，書法班停課，學校承諾的隨時退費也無法兌現。家長們多處投訴無果，只能讓孩子轉到同一機構的其他興趣班，“還剩40多個課時，也挺多錢的。”一一的爸爸希望課外班能有相應的政策約束。一一上的英語班也面臨漲價，每周一節課，一年學費1.3萬多元。學校老師還催著，7天之內交能打折。

　　首都師范大學教育經濟與管理研究所所長薛海平教授認為，校外教育可以被看作一種投資，回報率較高且穩定。在為孩子發展興趣愛好提供條件的同時，他也給正上幼兒園中班的孩子報了英語班。

　　在他看來，在優質教育資源稀缺的環境下，必然會有競爭，在國內仍以考試形式為主。目前學校教育同質化嚴重，難以滿足孩子的個性化需求，培訓教育可以成為學校教育的有益補充，但不能綁架、取代學校教育，走上另一個極端。